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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阿伯與他的手工項鍊

小年夜寒流來襲,但一早在傳統市場中,就擠滿了辦年貨的民眾。

人群雜躂的市場,向來不是Archie喜歡涉足的地方,或許是放假心情好,他竟主動的要求要和我與外子一起去採買年菜。

長春市場外有一條熱鬧的市集小巷,過年前夕尤其熱鬧,用寸步難行來形容實在不為過。從擁擠的市場這頭走到尾,決定回程走馬路,才想到還有些青菜未買,於是外子帶著兒子站在較空曠的路口等我,我自己再走回擁擠的市場中。

這次,我又看到了賣手工藝品的老阿伯。

第一次見到他,他默默的捧著箱子站在市場尾端,不像其他攤販大呼小叫的招攬生意,很難讓人注意到他的存在。約莫兩個月前,行經他身邊,仔細一瞧,原來他在販售自己做的手工項鍊,用編繩加上珠子的手鍊,款式稱不上流行,自然少有人親睞。

那時我就和先生反應,那老先生賣的東西不合時宜也不合用,他該換其他的生意來做,或許會有多點收入。

今天或許是巧合,讓我在無意間,又看到他默默的坐在市集外的一角,靜候生意上門。

在我前往街角魚販的攤位前,忍不住轉身多看老先生一眼,看著他佝僂的縮著身子直在寒風中哆嗦,真讓人於心不忍。

買好了魚及菜,走到外子與小兒等待的地點,忍不住喚來兒子,帶著他去向老伯買手鍊。

老先生莊重自持的生意態度,靦腆的躲在市集一角賣東西,看得出來他實在不適合從事這種需要拋頭露臉的工作。喧囂的市場中,左右熱鬧攤販的叫囂,總是讓人很難注意到他。

帶著孩子蹲在老先生的攤位前,我發現他的自製小看板,實在是太小了!我蹲近才發現,它寫著:「獨居老人,自製手工項鍊,一條30元,可伸縮調整一條50元。」
兒子雖然年紀小,可是標準的藝術愛好者,看到這精緻的手工項圈簡直是愛不釋手。我請他多挑幾條,過年到了可以分送親友。

難得上門的生意,讓老伯露出笑容、並親切的展示他的作品;老先生自食其力的風骨讓我感佩,忍不住問他:「伯伯,很冷吧?」

在寒風中,他露出斑駁的牙齒回應我的問題:「冷啊!可是沒辦法!我手都凍僵了呢!」說完又打了個冷顫。

「有手套嗎?」我這人天生就是雞婆,腦筋裏已經想到放在家中櫃子的保暖手套。老先生很有尊嚴的強調:「有的!我做手工藝品不方便戴!」

「生意好嗎?」這就是我的個性,總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哈、哈!」老先生笑得有些尷尬:「我一天差不多賣一百到兩百元。」

「您住附近嗎?」

「我住坪林!」

那一天賣一百元,怎麼夠支付來回的車費加上活開銷?似乎看出的疑惑,老伯解釋:「我一天只吃一餐,生活可以應付啦!至少我身體很健康!」

天啊!當下我眼淚都快掉出來了!這社會上有太多需要我們關心的人,我很欣慰自己今天終於鼓起勇氣去關照他的生意,也能讓我多少在年節前,傳達些人情溫暖給他。

起身告別時,看到他頭上的毛線帽早已破了個大洞,讓我在回家的路上一直惦記著這件事。

我詢問外子,是否方便拿些剛辦的年貨去和老伯分享?我知道老公總認為我很天真,想去拯救世界。他表示照顧人民是政府該做的事,我向他解釋,很多細節是政府做不到的,我並沒有要去拯救所有生活困難的人,但是如果遇到、而又可以適當的關懷,為什麼不去做呢?

不管做什麼事,老公永遠是支持我的,兒子也很善良與體貼,只有八歲的他幫我收拾些東西,我們又來到老先生的攤位前。

我敬佩老者的勇敢和毅力,但也要顧及他的尊嚴,我和他解釋袋子裏的東西是我們店裏賣的東西想和他分享,並且祝他新年快樂。

看他的表情,我知道他真的很需要幫助,只是不會開口。他忐忑的說:「這花您很多錢吧?」我跟他解釋,這些東西不是我需要的,但是卻很適合他,所以送給他。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接受我手裏的東西,誠心祝福我賺大錢!我說那不是我要的,大家都平安就好!看著他眼中的淚光,我覺得自己說話都要哽咽了!趕緊跟他話別,咱們日後在市場見面的機會還很多呢!有了這次經驗,下一次,我會更有勇氣的去照顧他的生意。

不知道為什麼,有時候明明想幫助人,但卻有行動遲疑的時候。我很欣慰自己今天終於踏出這一步。

一整天,兒子都把玩著老先生做的手工項鍊,非常喜歡。原來我以為不實用的東西,竟然會成為我兒子的寶貝,生活中真是處處有驚喜!

也希望大家有空經過長春市場旁邊賣菜的小巷時,也跟老先生買幾條手鍊,精緻的手工藝品,保證值得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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