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療癒廚房之 Hello & Goodbye

一直到先生的遺體被運上救護車,
車門放下來的那一刻,
我才驚覺到,他真的要走了。
無視於旁人的眼光,生平第一次,
我像個小女孩一樣站在原地嚎啕大哭,
因為,生命中的大樹不見了。
淚眼婆娑中,我彷彿看到三十多年前,
俊俏挺拔的他,穿越舞池,走到我面前伸手邀舞。
浪漫音符挑動年輕的心,跳著跳著,
他突然深情地對我說:「我覺得我會娶妳。」
這一句催眠式的告白,
我倆的愛情故事,就此展開……

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s
十二月的冬日,宛如一盤撒了七彩巧克力米的雪花冰──冷調,卻又帶著甜滋滋的繽紛。就是在那樣的一個季節裡,十六歲的我,初嚐戀愛滋味,對象是一個大我十一歲的男生。

我們的相遇,是在一場聖誕舞會。
那天,我身穿一襲澎澎袖洋裝,腳踩麵包鞋,像是一個準備去參加皇家舞會的小公主。「會不會因此遇見我的王子呢?」輕輕晃了晃頭,我要自己別想太多。
但緣分的事,誰說得準呢?

舞會開始沒多久,就有一個帥帥的男生走到我的面前,禮貌性地邀請我跳舞。我嚇壞了,不,應該說,我簡直害羞死了。長這麼大以來,我連慢舞都不會跳,更別說要跟一個陌生男生手牽手一起跳舞了。
有些難為情地,我還是向他坦承:「可是,我不會跳舞耶!」
「沒關係!不用擔心,我會慢慢教妳。」
就這樣,我們開始跳起雙人舞,而且還從舞池跳到了現實生活中,一切只因為他在跳舞的時候,跟我說了一句,「我覺得我會娶妳!」我就像是被下了幸福魔咒一般,從此堅信不移。

但其實那個晚上,我對他的認識並不多,只知道他的名字,二十七歲,未婚,朋友都叫他John,和幾位朋友合開一家成衣貿易公司,是個事業才剛起步的大男生。
John的朋友很不解,先前曾經為他介紹過很多的女孩子,他一個都沒看上眼,怎麼參加舞會就愛上一個年輕女孩,那群朋友還因此為我取了一個綽號,叫做「小Miss」。
舞會結束第二天,他就成了專屬保鑣,每天開車到學校接我下課︵當時我才就讀高二︶,深怕一不小心我就會被其他男生給搶走。殊不知,從來沒有交過男朋友的我,心裡早已認定,面對其他異性的追求,我都會直接表明,說:「不行!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多天真的一個女孩子!有時我會想,大概也只有那個年紀的自己,才會那麼單純無瑕吧!我猜,那或許也是他喜歡我的原因之一,畢竟出了社會的男人,經歷多了,確實很難尋覓到那種純純的愛。
沒有任何的算計。我們之間的愛情,純得可以,同時也熱烈得像一顆紅通通的蘋果,讓人想要小心翼翼地捧在手掌心。
我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幕!

相戀沒多久,照慣例,我都會趁著周末假日搭車回中部老家。對比以往都是獨自一人到公路局等車,這次有人開車接送,離別的氛圍顯得特別濃厚。
上車前,John買了一顆很大的富士蘋果給我。現在的人可能很難想像,在當時的那個物資普遍匱乏的台灣,一顆從日本進口的富士大蘋果,要價不斐,不是平常隨便可以吃到的水果。但在他的心目中,我就像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女孩,擔心我返家的路途上會餓著,說什麼也要讓我帶上一顆。

車子緩緩啟動,隔著玻璃望著窗外的他,強忍已久的淚水還是忍不住潰堤。我哭了。
John見狀,很是心疼。只見他不斷重複用手指了指臉頰,然後再揮揮手,用動作示意,叫我不要哭。
點點頭。走回位置,坐定。
輕輕咬下一口富士蘋果,任由飽滿汁液滲透每一寸味蕾。那種酸酸甜甜的戀愛滋味,這會兒,我可是扎扎實實嚐到了。

隨身帶上的一壺飲品,還是John的父親特別用甘蔗、蘋果、紅蘿蔔、玉米、荸薺等蔬果熬煮出來的蔗蘋蔬果飲︵作法詳見一八七頁︶,味道甘甜,說是有助於提升免疫力。當然,也讓我跟John的感情,越來越升溫。


年紀輕輕走入婚姻,學習親密關係的大鍋炒
思念,排山倒海。
公路局車站別離後的隔天,John就追到我家來了。顯然是有備而來。一進門,打過招呼之後,他就直接對我的父親說,「我想要娶您女兒……」
「等她二十歲以後再說吧!她的年紀還那麼小……」父親當時沒答應,不是對John不滿意,而是考量到我太年輕,高中都還沒畢業呢!

母親雖然沒什麼意見,但也曾經因為John年近二十八且身旁朋友皆已成家,懷疑過他是不是有婚姻記錄,還要我偷偷看一下他的身分證,確認配偶欄是不是空白。我照做了,但方式光明正大。不知道是因為心思太單純,還是他的表現,讓我打從心底就信任他,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他說的每一句話,看身分證這件事,我也是直接告訴他,說:「我媽叫你給我看一下身分證。」確實是單身。

為了順利將我娶回家,John果真耐心等待了三年。有趣的是,那段等待的日子裡,我也一直懷抱著一顆「待嫁女兒心」,認定此生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嫁給John,成為他的妻子。

那樣的癡心絕對,如今看來,連我自個兒都不禁莞爾,再去回想那時的自己其實又有那麼一點羨慕。我羨慕十六、七歲那個正值花樣年華的Wendy,可以遇到一個那麼全心全意相愛的男人;我也羨慕當時的自己,願意用自己所有的生命去愛一個男人。

熱切地,愛著。

時隔三十多年,現在的Wendy並非不會愛了,也仍舊保有愛人的熱忱。差別在於,面對愛情,已經多了些理性和冷靜。有時我也會想,這樣的改變好嗎?太過理智的結果,反而很難進入到一段關係裡面,因為還沒開始,我就已經透過客觀分析和觀察的方式,預見兩個人不適合,互動也就此打住。
說到底,想要擁抱愛情,有時還真的不能太理性。但即使如此,我還是寧可選擇理性多一點,畢竟我已經不是懵懂的小女孩,現在一個人活得精采,也擁有豐富多元的社交圈,兩個人在一起,若是不能經營一段有品質的伴侶關係,我又何苦找個人來為難自己呢?
女人,真的要多愛自己一點。尤其當妳懂得珍視自我的時候。同樣地,男人無條件的愛和呵護,那種任何保養品都比不上的滋潤,也會讓一個女人更顯光彩動人。
相識第一天起,John就是用生命在愛我、滋養我。就連他的父親也幫著一起照顧我,三天兩頭就會煮一鍋白木耳蓮子湯,讓他特地送來給我喝。很簡單的一道甜湯,但因為多了愛的成分在裡面,滋味特好。

二十歲,在眾人的祝福下,終於,我如願披上白紗,和心愛的男人攜手步入結婚禮堂,成為他的新娘。
原先我對婚姻的想像很簡單,就是在家燒飯、帶小孩,好好扮演一個家庭主婦的角色。實際進入到婚姻才發現,光是「下廚」這件事就是一門大學問,尤其是對於當時只會煎蛋和炒幾道青菜的我來說,真正的人妻震撼教育,才正要開始。

幸好,我還算是一個懂得變通的人。一開始不擅長烹飪,在學習煮菜的同時,我也會盡量選一些比較簡單的料理來做,還有每隔幾天就變化做幾樣小菜,對初學的我就足以應付三餐了。例如醋溜馬鈴薯︵作法詳見一四六頁︶就是很好上手的一道快炒菜,是一道值得推薦給新手人妻的不失敗料理。


被迫拆封的苦難醬包,成為人生另類調味
十六歲,在聖誕舞會遇見生命中的Mr.Right──John。對我來說,幸福來得很突然,甚至可以說,很理所當然。

將近一輪的年齡差距,拉大了先生對我的包容和耐性。夫妻之間難免口角,每次只要一有衝突,先生都是主動退讓的那個人,他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我在等妳長大!」

天知道,在先生的羽翼護庇下,我怎麼可能會有長大的一天。況且,我根本不想長大。只要有他在身邊的日子,即使已經生了孩子、當了媽,我都還是像個天真的小女孩,喜歡在他面前任性撒嬌。

同樣身為女人,母親總說我真的很幸運,能夠嫁給John這麼好的一個男人。有一次生日,他送我九十九朵玫瑰花,鄰居看到他抱著那麼大的一束花回家,還忍不住起疑,我和先生的關係。

當時我想都沒想到,那麼健壯的一棵大樹,竟然也會有倒下的一天!

先生是一個生活規律、飲食節制,還每天打球運動的人。每年定期健康檢查的結果也都顯示身體狀況沒問題。當時包含我在內,身旁的一票朋友都認定,我們幾個人當中最不可能生病的人就是他。無奈,事實擺在眼前。

先生是在五十八歲那年開始出現腰痛症狀,但在這之前,原本就有坐骨神經痛的問題,便不由它想,一直朝這方面就醫治療,每天吃肌肉鬆弛劑和做復健。直到要籌備兒子的終身大事前的兩個星期,夫妻倆還特地飛到香港去選購燕尾服,下榻傍晚,先生在飯店裡喊腿痛到受不了,甚至還痛到眼淚直飆,我才驚覺事態嚴重。隔天回到了台灣趕緊就診,電腦斷層掃描結果一出來,醫生便宣告我的先生罹患了癌症。

往事,歷歷在目。至今我仍清楚記得,先生入院後的第一天,醫生就把我請到護理站,說:
「Wendy,我有個壞消息,妳先生的癌症已經擴散了…」
那時我對癌症沒什麼概念,心想,應該不嚴重吧!

第二天,我又被請到護理站,醫生話說得更重了…
「我告訴妳,他的骨頭都有了,癌細胞已經轉移到胸椎,而且連大腿骨頭都有了。」
我有點害怕了,開始發昏。

第三天,還是護理站。醫生指一邊的螢幕一邊解釋…
「妳看,他的腦部裡面已經有四十幾顆小腫瘤。」
「這麼多啊!可以開刀拿掉嗎?」我天真地問。
「不可能,這裡面只要有一顆腫瘤壓到腦幹,你先生就活不久了。」
「那…那…那…還……可以活多久?」
「樂觀一點是一個月,最短可能只有三天…」「妳了解嗎?」
主治醫師是我的朋友,擔心我還有不清楚的地方,又追問了一句。

「我了解!」語畢,碰一聲,我就昏倒在地。

醒來,睜開雙眼,我已經躺在護理站的休息室。
宛如一個裝滿沸水的壓力鍋,悶在裡頭的水蒸氣,多到隨時可能將蓋子炸開。連日承受的心理壓力,也幾乎壓得我喘不過氣來,終於,我開始放聲大哭。邊哭邊對醫生友人說:
「怎麼可以這樣子,再過十天,我的兒子就要結婚了,現場有五百個賓客要接待,上海公司員工也等著發薪水,該怎麼辦啊?該怎麼辦啊?」

一如往常,幸福來得很突然,先生罹患癌症的噩耗,同樣讓我措手不及。但,終究還是得面對現實,那天哭完,拿著三天份的藥,我和先生立即動身到上海處理公司交接事宜。

返台後,因為開始服用口服化療藥物,加上身體每況愈下,先生無論是情緒還是胃口都跟著變差。面對這樣的情況,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朝做菜方面來努力,想盡辦法變化菜色來激發先生的食慾,加上當時的他也需要多補充蛋白質,蘿蔔泥燴煮紅條魚︵作法詳見一七六頁︶就成了很合適的一道菜。

而我是在他生病後才深深體會到,一個女人能夠為自己心愛的男人,好好燒一輩子的飯,是多麼難能可貴的一件事。


酸甜苦辣樣樣來,考驗生命腸胃的耐受性
其實,我也不是一開始就願意面對現實的。
「我不要你生病,你不要生病嘛!」
猶記得當時,事實都已經擺在眼前,我還是一度像個任性的小女孩,想用耍賴的方式,讓他因為捨不得我而成功抵抗癌細胞,但通常他都是一臉苦笑,摸摸我的頭。

實在積壓不住內心的情緒,又怕造成先生的心理負擔,我就會獨自開車出去透透氣,藉機打電話向好友哭訴,每次說的內容都一樣:「我不要他生病!」

有時我甚至懷疑,會不會這其實只是一場夢?醒來後,先生依舊好好的,過著跟以往一樣的生活,每天準時上、下班,偶爾跟朋友聚聚會;我也一樣,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為他下廚準備一桌好菜,周末假日一起賴在家……

我實在無法想像沒有先生的日子,一個人要如何過下去?

John就像是我的天。相識以來,除了天上的月亮他摘不到,任何請求只要我主動開口,他幾乎沒有一件做不到。

記得兒子十歲時,我到一個中南美洲國家的駐台領事館上班。那時候太久沒有工作,加上英文程度還不是太好,每次碰到要寫英文信,我就會打電話請先生幫忙,他就像是幕後的英文祕書一樣,幫我解決了很多事情。

先生還會親自下廚煮東西給我吃。或許是起源於兒時記憶,先生很喜歡吃炒粿仔條,常常在禮拜天清早,趁我還在睡覺,一個人提著菜籃去採購食材。回到家,看一下時間,先生知道我差不多快醒了,便趕緊拎著食材進廚房又洗又切,丟進鍋子大火熱炒,迅速完成一道料理──「泰式牛肉番茄炒粿條」︵作法詳見一六○頁︶。

比飯店Room Service︵客房服務︶還要周到。先生將料理裝盤之後第一件事,不是一個人坐在餐桌上大快朵頤,而是小心翼翼地端到床邊,把我香醒,說:「很香吧!趕快起來吃!」
邊說,還會一邊將小桌子攤開,擺在床上,方便我一起身就能坐著吃。
然而隨著癌細胞轉移,先生的身體狀況一天比一天差,過往那些甜蜜的夫妻互動,也接連從我的生活中消失。

記得有一天,我倆到一家餐廳吃飯,地上太滑,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到整個膝蓋都腫起來了。這樣的情況若是發生在以前,先生還沒有生病,他順手就可以機靈地拉我一把。那天他卻一點辦法也沒有,那時候我才開始警覺到,他,再也不能保護我了。

不僅如此。為了我們這個家,我還得學習獨當一面,一邊為先生的病情奔波,一邊還要籌備兒子即將到來的結婚典禮。更讓我感到煎熬的是,「要不要告訴大家,先生生病的事情呢?」
若說了,大家來參加兒子的婚禮時,當著我和先生的面,該說恭喜還是保重?若不說,婚禮當天又得佯裝成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還得在送往迎來中,強顏歡笑嗎?幾經思索,還是決定暫時保密,只讓兒子、媳婦,以及幾位比較親近的親友知道,並在婚禮前一天,專程把先生從醫院接回家。

婚宴當天,先生拄著拐杖出席,賓客們不知情以為是先生腿痛的老毛病又犯了。當全家人一起站在台上,向大家舉杯致意的時候,先生看起來雖然很高興,但笑容卻摻雜著一抹淡淡的憂傷,似乎也想藉著舉杯時刻,向在場的每一位至親好友們告別。那樣的糾結情懷,至今想起來都還會讓人鼻酸。

至於我,心中自然也是百感交集,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好難。真的好難。


歲月細火慢燉,熬煉出令人動容的牽手情

時間,一分一秒在倒數。先生的死亡警報,也越來越常作響,被急救了好幾次。雖然每次都有驚無險的度過,狀況卻時好時壞。

某天半夜,John體溫突然驟降到三十二、三度,冷到直打哆嗦,嘴裡不斷喃喃說:「媽媽,我好冷喔!媽媽,我好冷!」冷到即使我都幫他蓋了電毯和毛被也沒用,還是一直發抖。不僅醫生趕到,連安寧病房的牧師也來了,但我實在心疼極了!好怕他走掉,顧不得當時還是個大冷天,當著病床旁若干醫護人員面前,心急如焚地把身上的運動褲脫掉,鑽進被窩,從先生的背後緊緊抱他,一邊搓熱胸口,一邊安撫他說:「爸爸別怕,來,你跟著我說:『耶穌救我,耶穌救我!』」

在一句句宛如節拍的呼求聲中,先生安穩地睡去。

我喜歡這樣溫柔地為他數拍子,因為那讓我想起了,初次相遇的舞會上,先生為了教我怎麼跳舞,也曾經耐心地為我數拍子,「左、右,左、右…」

差別在於,三十多年後,我為他數的是,生命氣息

相遇以來就是這樣。我們一直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穩定力量,而且深知道,無論人生道路如何驚險,對方一定會Hold住你,說:「不要怕!有我在。」
也正因為有那般深刻的連結,讓「告別」顯得特別艱難。安寧病房牧師看到我們夫妻倆的感情那麼深,病況危急時,又捨不得放手讓先生走,有天,牧師終於忍不住開口勸我。

內容大意是…
「你們夫妻感情這麼好,有一天若是妳先生真的走了,我覺得妳一定會崩潰…。與其忐忑不安,不如妳趁他現在還清醒的時候,好好跟他告別,讓自己沒有遺憾,也好讓他日後安心地走。」

牧師的話,我聽進去了。但是一想到要跟John告別,我的心都碎了,後來連想了幾個晚上,決定先跟兒子做溝通,於是我們決定在他意識清醒時,跟他做個美好的告別,好讓他安心地走。記得那一天的畫面是我讓大家先離開病房,挨著病床邊,我對他說:
「你安心地走吧!不要牽掛我和兒子,我答應你,一定會好好照顧好自己,也會好好地繼續過下去…」

這些話,現在說來輕鬆,當時卻像是一根針,字字句句都扎在我的心。椎心之痛!說完這些話之後,我們兩個人情緒崩潰到抱頭痛哭。

我很謝謝那位牧師的建議,還沒正式向先生告別之前,其實,我們都活得很辛苦。他的辛苦在於,明明體力已經支撐不住,卻要為了我,靠著意志力繼續活下去;我的辛苦則是,每次要離開病房出去辦點事情,或是回家拿點東西,就會擔心他會不會突然走掉。

也因此,踏出病房前,我都會特別叮嚀他一聲,說:「爸爸,你要等我回來喔!」
貼心如他,也總是回答:「妳放心,我一定會等。」

問題是,這種事有誰可以保證呢?每天懸著一顆心的感覺,真的好痛苦。幸好當時靠著基督信仰的支撐,讓我和先生學習到什麼叫做真正的交託。那種交託是真的完完全全把自己交出去,相信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有一位掌管宇宙萬物的真神與你同在,而且真真實實的相信也會到天國與上帝同在。

正式告別後,先生又活了近四個月,那段期間,我們不再忌諱談論死亡。

每當我又任性撒嬌地問:「你到底要去哪裡?」
他就會微弱地用手指了指天花板,說:「到上面(天堂)去。」
出門辦事的時候,我也不再害怕他會突然走了,信仰帶來的永生盼望,讓我的心中有確信,知道我和先生有一天還會在天堂相見。而且我堅信上帝會把他帶在身邊。交託後,就放心許多。

四個月後的某天,先生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在場所有的人都在哭,我卻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掉,因為我看到他的表情在微笑。他終於解脫了,從此不再有任何疼痛。
本文作者:溫蒂Wen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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