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年,應說是我人生的轉折點,依稀記得,那陣子就經常感冒咳嗽,看診好了過不了一星期又咳了。心裡想說小病看診所即可,所以也不太在乎這咳嗽。但是幾個月來,看遍了居家附近的診所,就是無法根治。診所的醫生也建議我到大醫院去照X光,看看是否有其他原因,才會久咳不癒,因為他說診所裡面最好的止咳藥也都派上用場了,但是既然診所的咳嗽藥還是無法止住,最好的方法就是到大型醫院就診。
直到九十五年五月母親節那天,突然感到咳的越來越厲害,再仔細看看咳出來的痰中居然有血絲,胸口亦感不適,趕緊開車到奇美醫院看急診。到了醫院經由照X光後,發現胸部異常,馬上送到觀察室(因為要確定是否感染肺結核)。結果沒有結核菌,醫生要求住院檢查,以了解病因。經過三天的檢查,包括X光、斷層掃描、骨頭掃描、支氣管鏡檢驗、肺功能……等一系列的檢查,之後醫生一直未說什麼。而我一直急於問醫生檢驗的結果,醫生希望家屬能來一趟以便解說(因為凡事我喜歡能夠一個人做就一個人做,所以在住院檢查期間,醫生並未與我的家屬碰過面)。幾經溝通,醫生才告知我情況並不樂觀,要我有心理準備,並約定在下次回診看完病理組織報告之後,再跟我詳加說明。
回診那天,醫生面色凝重地告訴我,報告已經出來,比想像中的還要來的不妙。在左肺一顆腫瘤已經相當大了(約五×七公分),而且與心臟非常靠近,已經無法開刀取出,肺部也有積水。更糟糕的是,骨頭有幾個部位已經有癌細胞蹤跡,是併發骨頭轉移,也就是我得了肺腺癌,而且屬於後期了。當時對於癌症一無所悉,還天真的問醫生治癒率有多高,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已經到了幾乎是極限(這是日後上網才知道的)。
既然結果已經如此,醫生的建議是最好馬上住院化療,不要喪失治療的黃金期,但是我想了一想告訴醫生說我會儘快來化療,突然的這樣,手邊還有許多工作要做個終結,等我把這些工作完成,我就住院化療。
回到家中,除了查相關資料作為參考之外,我是趕緊把手邊工作逐一做個結果出來。因為許多相關肺腺癌的常識都再再的告訴我,我的病情真的不樂觀,而且等於說我正在與生命做最後一戰,至少我心裡是這麼想的。
終於在自己認為工作與家人的安排告一段落之後,我於六月七日正式接受所謂的第一線化療。每個月住院三天,打三次針,出院後每星期再回醫院做連續兩次的門診化療(當然要在身體狀態許可之下)。就這樣在胸腔科江國華醫師悉心治療之下(也藉此機會向江國華醫師表達我內心的感恩:『江醫師,謝謝您!』),兩年來腫瘤就一直控制著,不再增長。除了照江醫師的囑咐之下回院治療,一切生活起居也跟正常人沒有兩樣。
可是到了九十七年五月底六月初,又開始咳嗽了。經過X光及斷層掃描之後,發現腫瘤已經控制不住(那陣子我是使用口服艾瑞莎),所以醫師建議停用,改採化學藥劑「愛寧達」注射式化療。改用之後果真不咳了,但是已經轉移至之肋骨部位卻出現疼痛現象,這是前所未有的感覺。所以與江醫師討論之後,就前往骨科以及疼痛科看診,以便了解其他醫生的建議。到了骨科安排核醫骨頭掃描,確定是骨頭部分比兩年前已經擴散許多,要我注意。但是疼痛一直持續,所以就到「疼痛科」看診。
也是因此有幸讓我認識陳冠廷醫師,因為我本來只是單純的請教他有關癌症疼痛的處理方式,湊巧他又是安寧病房的主任,因此我就額外的請教他有關安寧病房的一些照顧事宜,因為我想哪天我應該會用得著才是。陳醫師非常仔細的向我解說安寧的涵義,並且還告知有可以居家照顧,讓癌症末期患者能夠得到最舒適的生活品質與照顧就是安寧的最重大意義。也好在有這一次請教,否則目前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愛寧達」持續的化療6月、7月、8月,但是肋骨的疼痛未見改善。不過咳嗽倒是好了,也表示腫瘤應該有受到控制。原本9月20日還是要繼續化療。但是9月20日早晨要起床時,忽然發覺整個人卻突然動彈不得,腰部以下無力可使,也無法站或坐,因為9月18、19兩日我都還可以自行開車出門,怎麼會這樣?因此除了告知醫師之外,就想說或許只是短暫現象,一陣子就會好。沒想到卻日趨嚴重,直到9月22日,看看已經無法自行復原,就直接掛急診住院了。
住院之後,會同神經外科檢查脊椎部位神經是否受到壓迫,有否開刀的必要。經過確認尚無問題之後,就安排一連串的放射性電療以及持續注射「愛寧達」以便控制腫瘤。電療一共排四個療程,每次療程一星期,連續五天照射電療,大約9月25日開始至10月20日結束。完成之後,腳部還是尚未有明顯績效,而「愛寧達」也於9月27日開始接著施打,10月17日也打打,至11月7日又打了一劑。由於腳部復原十分緩慢,在醫師的評估之下,可能需要一段較長的才有辦法站立或坐著,因此建議回家療養,再慢慢復健,因此於11月8日辦理出院。
但是由於無法久站及久坐,我是搭救護車才有辦法出院,接著如果回診時間到了要回去門診,那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突然想到我9月25日原本有預約疼痛科陳冠廷醫師,因為住院的關係才取消看診,何不先行向他請教呢?經過聯絡之後,我將目前的身體狀況告知陳醫師,他仔細考慮之後,認為暫時就是以居家照護最為恰當。對我而言,那是再好不過的方法了,因為在我束手無策、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是好時,陳醫師的出現,在我的人生中可所謂「水滸傳」中一百零八條好漢的及時雨--宋江(以草莽人物這樣比喻,希望陳醫師不要介意),給了我後續如何再接著治療的方法,真是何其幸運。
從11月出院至今,由於還是無法久站及久坐,無法坐輪椅,還好奇美醫院有這麼貼心的醫療制度,讓我能繼續治療。這段日子以來更加感謝陳冠廷醫師以及王麗淑小姐總是不辭勞苦的到家裡悉心問診,讓我得到最佳的醫療品質。幾天前,家人在聊天時,女兒就告訴家人說:「你們有沒有發現,當爸爸知道醫護人員要來看診的那天,心情似乎顯得特別愉快,精神也似乎特別好。」,家人都表示頗有同感。我只是笑而不答,因為女兒哪裡知道,你們是我心中的「活菩薩」,一聽到你們要來看診,心中自然就會散發出一股「歡喜心」形之於外,難怪看起來精神會是特別的好。
後記:老高於98年1月初寫下罹病兩年多的心情,2月初因喘與痛第一次住進奇恩病房,痛解決了,喘因疾病的進展而無起色,聖教會高牧師數日前親臨床邊清唱『奇異恩典』與祝禱,老高露出滿足感恩地笑容,讓我們一起為他祝福。本文稿費全數捐作安寧療護基金。